外企起訴中國山寨車勝訴第一案 陸風X7被判侵權路虎極光有何深意？

在以侵權狀告江鈴三年后，當大多數人認為這起官司將不了了之甚至敗訴的時候，捷豹路虎意外地獲得了勝訴。3月22日，捷豹路虎全球官網發(fā)布消息稱，經北京市朝陽區(qū)法院判決裁定，江鈴汽車公司生產的陸風X7直接抄襲了路虎攬勝極光的5項車型設計，兩款車的相似之處導致消費者普遍困惑。法院裁定，江鈴汽車必須立即停止陸風X7的所有銷售、制造和營銷，并向捷豹路虎支付賠償金。

對于捷豹路虎的勝訴，業(yè)內普遍認為，其意義遠非這一款車型本身維權的意義。在過往中國車企涉嫌抄襲外資品牌的案件中，基本沒有外資車企取得勝訴的案例。此次陸風侵權路虎的勝訴，也展示了中國在支持產權保護上將采取更嚴厲的措施。分析人士表示，預計在后續(xù)的類似案件中，中國法院也極有可能會作出類似的判斷。

對在中國發(fā)展的外國汽車品牌而言，這無疑將是一個巨大的利好釋放。這意味著中國將為外國車企提供更開放和具有法制的經營環(huán)境。而對于中國汽車企業(yè)而言，在經歷了近30年的發(fā)展之后，雖然形成了一批自主發(fā)展的企業(yè)，但在中國汽車行業(yè)中依然存在以抄襲山寨等模式來生存的企業(yè)，隨著路虎此次勝訴，將對這些企業(yè)形成事實上的巨大壓力。分析人士認為，這將促進中國汽車產業(yè)的優(yōu)勝劣汰。

路虎4年堅持維權

關于此次訴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4年以前。2014年11月的廣州車展上，陸風X7首次亮相，旋即引起行業(yè)內的巨大爭議——因陸風X7與路虎攬勝極光從前臉、側面線條、再到尾燈設計的高度相似。2015年，捷豹路虎開始收集證據，準備起訴工作，隨后的2016年中，捷豹路虎向北京市朝陽區(qū)法院提起訴訟，指控陸風X7涉嫌抄襲路虎攬勝極光的車型設計。

經濟觀察網記者在國家知識產權局的專利公告中查詢到，路虎公司在2011年為極光的外觀設計申請了專利并在2012年8月獲得授權，申請?zhí)枮?011304364593。而江鈴控股有限公司則在2014年4月為陸風E32的車型申請到外觀專利，申請?zhí)枺?013305282265。兩款車外觀極為相似。兩個高度相似的設計能在中國先后獲得專利曾在國內引發(fā)爭議，特別是關于中國專利權的申請。

事實上，在更早之前，雙方在知識產權上就曾有過“過節(jié)”。早在2006年陸風汽車進軍歐盟時，因陸風汽車注冊的英文商標“LANDWIND”與路虎的“LAND ROVER”過于相像，被后者告上歐盟內部市場協(xié)調局。經過一系列上訴、維權后，最終此事以陸風汽車獲得“LANDWIND”在歐盟的注冊商標而告終。

資料顯示，陸風汽車成立于2004年，是江鈴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江鈴控股”）100%控股子公司。而江鈴控股是由重慶長安汽車股份有限公司與江鈴汽車集團共同合資成立，也就是說，實際上陸風汽車是由長安和江鈴間接控股。作為江鈴控股旗下的自主乘用車品牌，陸風汽車擁有SUV、MPV、轎車三大平臺，江鈴控股本部擁有昌北基地和小藍基地兩大生產基地。不過，目前陸風汽車官網在售的車型僅剩5款SUV，整體上其發(fā)展現狀也并不樂觀。

據網絡數據顯示，2018年，陸風汽車全年銷售汽車2.57萬輛，降幅達到34%。此前紅極一時的SUV車型陸風X7，去年月均銷量不足500輛。今年2月，有消息傳出，同屬于江西的新造車企業(yè)愛馳汽車將收購陸風汽車，成立新的合資公司并實現50%控股以“曲線”獲得造車資質。隨后愛馳汽車相關高層向經濟觀察網記者確認了收購事宜，但合作模式等具體收購細節(jié)仍在洽談中。

目前，對于法院裁定的結果，陸風汽車還未予以公開回應，但無疑其在經營上將面臨更大的壓力。路虎攬勝極光，由于外形緊湊、顏值頗高，2011年下半年正式在中國市場開售的極光很快成為高檔SUV的熱門車型，在售價50-70萬左右的定價下，加價15萬依然很搶手。2014年，這款車在中國開啟國產，銷售不久后就遭到陸風“截胡”，盡管路虎和陸風的客戶屬于兩個消費群體，但這個山寨車還是影響了不少消費者選擇。

“山寨車”遭遇集體打擊

與路虎申訴專利的情況相同，此前也有類似的案例但以失敗告終。2006年，德國尼奧普蘭客車公司向北京一法院起訴中大集團旗下兩家客車公司的兩款客車侵犯其外觀專利，由于抄襲證據確鑿，法院初審判定中大集團旗下兩家企業(yè)立即停止生產并銷售兩款涉案客車，并賠償被告2000多萬元。

但中大方面申請上訴，并向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復審委申請尼奧普蘭的專利申請無效，因為早在2004年尼奧普蘭的兩款車已經在德國的雜志上公開外觀造型，早于他們在中國申請到外觀專利的時間，破壞了涉案專利的新穎性。最終，國家知識產權局批準了中大方面的申請，法院的終審判決也推翻了一審的規(guī)定。

更慘的情況也不是沒有。2006年，本田起訴雙環(huán)來寶S-RV車型侵害了CR-V外觀設計專利權，在此案件中本田也曾遭遇外觀專利權被判無效。經過一審、二審，一直打到最高人民法院，歷時12年，才在最高人民法院的最終審理中，獲得雙環(huán)外觀設計確實與CR-V設計相近的說法。但本田方面的訴訟請求依然被駁回，反而被判不正當競爭，賠償雙環(huán)1600萬。而最終宣判的時候，雙環(huán)已經宣布倒閉。

對于這次判決結果，捷豹路虎稱“這是全球汽車業(yè)的‘第一次’?！笔聦嵣?，在多年之前類似案例還有很多，包括同樣曾起訴雙環(huán)外觀侵權的寶馬和奔馳、豐田曾起訴吉利商標侵權、韓國通用大宇曾指控奇瑞QQ外觀侵權、菲亞特曾起訴長城精靈外觀侵權等等，但最終基本上以外資企業(yè)敗訴或是雙方和解而告終。

實際上，早年間在中國汽車產業(yè)發(fā)展初期，國內很多車企都曾以逆向開發(fā)過先進汽車集團的車型產品，包括日韓車企都是這樣起步。但在后期，這些車企會通過加強自主研發(fā)與創(chuàng)新，最后都轉而走上了正向研發(fā)的道路。

除陸風“高仿”路虎攬勝極光之外，目前被詬病最多的是“抄襲”保時捷Macan的眾泰SR9。這款被戲稱為“保時泰”的車型，在2018年銷售近2萬輛，其中在12月還成為眾泰單月銷量最高的車型。此外，瑞風A6與奧迪A6、比亞迪F3與豐田花冠、眾泰T600與大眾途觀等車型之間都存在高度相似的情況，只不過所涉及的車企大多“沒有抱勝訴希望”，而沒有選擇通過法律途徑維權。

業(yè)內分析認為，由于我國在知識產權法律界定上的模糊，導致外資車企在此類侵權案件中的勝訴率并不高。另外，雖然在外觀上“山寨”但在產品質量、核心技術上并不容易“山寨”，而且在價格上普遍差別較大，不會對實際利潤蛋糕的分配帶來多大影響，因此部分外資車企并未對“抄襲者”采取訴訟措施。

此次捷豹路虎之所以能夠勝訴，與當前中國汽車產業(yè)加大對外開放的政策背景和環(huán)境趨勢相關。受中美貿易談判的影響，中國政府正在強化其在知識產權保護上的行動和法律威嚴。新華社2月報道稱，中美之間已經在技術轉讓、知識產權保護、非關稅壁壘、服務業(yè)、農業(yè)以及匯率等方面的具體問題上取得實質性進展——知識產權保護一直是此前中美之間商討的核心問題之一。

在此背景之下，未來在中國汽車市場中，對于知識產權的重視程度和意識也會不斷增強，而捷豹路虎的勝訴對整個行業(yè)來說，或許僅僅是個開始。

(責編：肖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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